心火：写给火山夫妇的安魂曲

从另一个影人的胶卷里做出一个纪录片是不容易的，所幸katia和Maurice的影像足够震撼。BBC的制作制造了一种浪漫的距离感，用胶片效果模糊了更真实的部分，在本来已经足够震撼的火山影像中又加了糖。他们试图想让观众为这种梦幻和情绪买单，也成功了。一个人很难不沉溺在《火山挚恋》的极端，纯粹，暴力和关于人的灿烂之中。但理性和心细的人很难买账。有趣的是，《火山挚恋》结尾模糊的影像，在《心火》中得到了数字影像级的清晰展现，我们看到Maurice和Katia的真容，像站在我们旁边的人，而不是几十年前的剪影。他们也有分歧，有妥协，他们的关系不需要反复通过画外音来强调，赫尔佐格给了一段在悬崖边拍摄的影像作为证据。赫尔佐格也许出于职业的敏感，还通过影像，简单地剖析了两个人的心路历程，如何从学生、科学家最后变成悲悯生灵的表达者。影像的后半段，赫尔佐格给他们二人的影像留了大量的篇幅，似乎希望我们不断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两个人所做的事情，和这背后的情感。如果比较渲染程度的话，显然心火的渲染程度更高，它所使用的音乐崇高而悲伤，赫尔佐格的画外音强烈的弹射出属于他自己的信号，他关于这些影像和这两个人的看法。然而我们了解这种媒介的状态，并从他的主体性，他敏锐的分析、感知，获益良多。反观BBC的做法，画外音的作者是谁。他如何思考，我们都不得而知，观众只是一个被动的要走入无名氏刻意编排叙事的他者，进入它感情世界的俘虏。观众实则，真正失去了与Katia和Maurice进一步联结的可能，而只获得了一次感情的滥觞和视觉的惊讶。而BBC，有一次获得了商业的成功。

赫尔佐格作为电影人，对“看”极为敏感，因此比国家地理的《火山挚恋》更加能够深入这对火山夫妇的视角。所谓视角，不就是看吗？一开始赫尔佐格就强调摄影师的存在：是谁在拍摄，为何拍摄，拍了什么。不停告诉观众，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便是莫里斯夫妇所看到的。后半程赫尔佐格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不像其他传记纪录片那样喋喋不休，“带着敬畏一起去看吧”。我们跟随他们去看，他们看到了什么，便是他们关注着什么。从火山，到灾民，到众生，到创世。莫里斯夫妇不再只是科学家，而是艺术家，活出了最极致的艺术，充满意义的生命。而完成这一切的条件，是心火与爱。也正是赫尔佐格这样的电影人才能敏锐地把握到那些不被其他纪录片所使用的镜头是多么重要：莫里斯手持摄像机走在悬崖边，一定是卡蒂亚拉住了他，才能保证他不落下深渊，拍下这些画面——二人的联结铸就了这段传奇人生，缺一不可。 赫尔佐格一定很想加入他们吧，最终他以电影的方式，将他的声音与赞美加入到火山夫妇的旅程中，仿佛他和他们一起走过，仿佛我们所有观看这部影片的人，和火山夫妇一起走过。 去看，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