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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俄国的爱

1989年,戈尔巴乔夫发表了他最后的演说:“命运作了这样的安排,就是我当上国家元首之时就已经很清楚。”四年后,俄罗斯宇航员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谢列布罗夫首次在太空游玩了一款地球上制作的游戏,名为《俄罗斯方块》,这款游戏在苏联解体之前便名声大噪,为任天堂带来了荣华富贵。当很多人大呼“任天堂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时”,除了《超级马里奥》《塞尔达传说》,也别忘了这款来自俄国的爱:《俄罗斯方块》。

相信大多数人曾经都玩过这只有四个方块,通过各种变形去填满空行的小游戏。电影开头就借亨克·罗杰斯之口,引用了当时一位评论家说的话:“很少有游戏能令人着迷到连做梦都停不下来,但《俄罗斯方块》做到了……我闭上眼睛,眼前依旧有一个个方块飘落,几乎彻夜难眠。第二天一早,我狠下心来,命令自己至少四十八小时内不碰游戏。”而这款游戏背后的故事精彩绝伦,仅仅一款小游戏,却小小惊动到了前苏联总书记戈达尔巴乔夫的层面,这个故事往后也被人津津乐道。

此前我在一本2020年简体中文出版的书《游戏结束:任天堂的北美征服史》里第一次读到这故事时,不禁拍案叫绝。其中“北国之爱”和“方块之歌”两章节以非虚构的方式,绘声绘色且详细地描写了《俄罗斯方块》背后的版权争夺之战。

最近苹果流媒体推出了他们的原创电影《俄罗斯方块》,但是剧作上是从防弹软件公司总经理亨克·罗杰斯的视角出发,跟随他最后从苏联人手中为任天堂夺回《俄罗斯方块》的版权。

简单来说,故事起因就是因为一个版权二道贩子罗伯特·施泰因在没有正式获取苏联人授权的情况下,就将《俄罗斯方块》的版权分别卖给了苏联以外的两家公司,导致了这起版权乌龙。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除了施泰因的个人行为以外,还有冷战背景下的体制差异。首先,游戏制作人帕基特诺夫只不过是回复了施泰因的传真,表示有做版权交易的意愿,但并未签署合同。而传真在西方世界却能够被当作为一种协议。其次,当时苏联还没有版权法,更没有对外做游戏版权售卖的经验。游戏在苏联仍是个很新鲜的东西,而在苏联外面,任天堂、世嘉、雅达利等巨头公司早已把游戏的风吹向了全世界。因此有关《俄罗斯方块》还有部纪录片,叫做《来自俄国的爱》(From Russia with Love),这款游戏可以被视为一种隐喻,或者先兆,是前苏联解体之前向代表着自由经济体的西方世界抛出的橄榄枝。

在《游戏结束》这本书中,除了苏联体制与西方世界的差异而闹出的乌龙外,还把一些笔墨放在了任天堂和雅达利的法律战争中,这在电影中几乎没怎么提到。1989年6月,旧金山法院正式开庭审理任天堂与雅达利的案件,双方在《俄罗斯方块》的版权问题上各执一词。雅达利的认定任天堂的NES主机(Famicom,也就是Family Computer,家用计算机)和计算机没有分别,而任天堂没有《俄罗斯方块》家用机的版权。另一边,任天堂简单直接地表明“苏联人虽然不清楚国际软件许可合作中的条条框框,但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授予施泰因是什么权利。计算机指的就是计算机。”然后他们补充道协议里有关计算机应具有键盘、显示器、软盘驱动器的规定,而NES不具备这些部件,因此不属于个人计算机。

最后法官在查阅大量证词和文件后,认为任天堂胜诉的几率更大,并批准了任天堂所提出的初步禁令,对方不得制造、销售家用机版《俄罗斯方块》。众所周知,任天堂拥有号称全球最强法务部,如果你读了《游戏结束》这本书,你会对他们一路走来身经百战的法律经验有更直观的印象。任天堂与雅达利两家死对头的官司一直打到1992年,而后来的故事大家也都多少听过,雅达利一路滑坡,而任天堂一路高歌。

然而《游戏结束》这本简体中文书的英文版《Game Over: How Nintendo Conquered The World》1993年就出版了,2020年才被翻译成为简体中文,并且其中俄罗斯方块的故事只占了其中两章(但写得非常好,如看小说一般)。电影更多的是改编了另一本2016年出版的,专门写俄罗斯方块的书《The Tetris Effect:The Game that Hypnotized the World》(俄罗斯方块效应:一款催眠世界的游戏),全书结构也是按照升级打怪的思路去组织的。电影把书稍作了删减和改编,因此对故事原貌感兴趣的观众还可以移步至此书了解更多。


但讲了这些有关《俄罗斯方块》故事的书也好,电影也好,最终我想说的是,从出版到翻译年份的差距就可以看出,我们对游戏领域的关注一直是与世界脱节的。电子游戏如今已经让海外世界的社会文化乃至政治都发生了剧变,它是21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形式之一,但我们的出版业或是其他主流话语,对此却知之甚少,一如《俄罗斯方块》在外早已风靡,而苏联人却鲜有察觉。而从社会事件到成书,再到改编电影,这一条链路在海外也非常成熟,通过这样文化传播产业也让一些精彩的历史得以被记忆(以及扭曲……但通过多方信源交叉印证可以弥补这一点)。你能明显感觉到我们文化产业的IP整合能力还有很大差距,这背后的原因懂得都懂。

虽然电影对前苏联有夸张地冷嘲热讽,充斥着幼稚的表演成分,但来自俄国的爱吹过了二十世纪来到我们身边,不仅是《俄罗斯方块》,还有他们的经验教训,今天我们感受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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